2)成全(四十八)_大德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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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外头已经天黑了,俩人的影子印在屏风上,温暖又苦涩。

  少爷抵着陶阳的额头,俩人的眼睫又交错到了一块,鼻息打在脸上有些毛绒绒的暖意,浓声着:“以后天天给你买。”

  陶阳微不起眼地皱了下眉,有些神色恍惚,道:“我也想天天吃啊…”

  日落的那样儿快,一下就黑了天儿;被褥子还没有赖暖,又日出了。一顿饭一下就吃好了,一碗汤一会儿就煮熟了,病一点一点儿的好起来了,所有的借口都找不到了,就像天黑了,只能点起烛火假装阳光。

  三天就像三个时辰那样快,感觉眼睛一闭,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。

  陶阳不敢去想,不敢去难过,抓着最后的那点儿时间看着这傻少爷。和他睡在一张榻上,听他说话;陪他早起,一块儿吃饭;咳嗽一声,看他着急;嘟囔一句想吃东西,看他忙活。

  这最后的半天慢慢儿地在流逝,天一亮他就该出城了,府外侧门的马车三更就备着了,城外的十里亭有二爷留下帮他的一小队人马,都和从前一样,他又该走了,悄悄的走。

  从前怕这傻少爷闹腾,怕他难过,怕自个儿狠不下心走;如今要是不走,才真是毁了他一辈子,悄悄儿的,不知道,不道别,就可以假装不难过。

  少爷睡得沉沉,床榻边儿点了安神香,但陶阳不知道为什么连安神香都没办法让他把眉头舒展开来。

  “少爷。”陶阳的指尖儿滑过少爷的眉心、眼睫、鼻翼,怎么都看不够似得:“以后别老是哭鼻子,都是大人了。”

  鼻子一酸,陶阳一低头这眼泪就打在了少爷唇角,心口疼得麻了就不会觉得很疼了;陶阳在他唇边蹭了蹭,把那点儿泪珠子的酸涩和湿润都留给了自个儿。

  天儿蒙亮的时候,安神香也快烧完了,剪窗也透进了些稀稀疏疏的晨光,打在屏风上落下了些印子。

  陶阳起身更衣,收拾妥当后站在屋里,看了又看就是迈不出腿去;明明也没带着行囊过来,可他连这院儿的一片落叶都想带走。

  裹着披风仍有些凉意。

  陶阳走到床榻边,看着眼前这人仍弓着身子,双手怀绕着被褥,还和睡下时一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。

  陶阳深深呼了一口气,脸上苍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,最后他只拿走了少爷每天让人备下的栗子酥,转身走出了院子;不敢再回头,一步一霜寒。

  “往后你的每天,都没有我了。”

 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,连道别都没有说,就见了最后一面儿。

  其实想想也是因为害怕吧,道别了,就舍不得走了。

  少爷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头,像是做了什么噩梦,挣扎着最后无奈妥协。

  他睁开眼时,天儿已经大亮;剪窗投进来的暖阳把整个屋子都照出了一层毛绒绒的光影,外头的雪也融了,今儿一定是个好天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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